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上学这天。
顾家村村口，梅双丽一手拿着本子一手记录着：“顾安康，学费五块。”
顾安康的母亲将零零散散的钱递给梅双丽，然后拉着自己儿子让他问好。
顾安康是一个跟瘦弱没有任何关联的少年，整个人看着很结实。可能是长得太快，裤子下面的一截是后来才补上去的，针角细密整齐也很干净。
“梅老师好。”
少年腼腆一笑，显得他有些憨厚。
有的憨厚只是表面罢了，好歹教书几年，梅双丽了解这个学生也很放心，“以后在学校，好好学习团结互助。”
顾安康还是嘿嘿一笑：“知道了，老师。”
梅双丽莞尔，眼神捕捉到什么随后摆手，“行了，你去把东西放好吧。”
顺着她的视线，顾安康看见了在他后方等着的女孩，他挠挠头抱着东西走开。
见人得空，阿满和爷爷走了过来。梅双丽先打招呼：“林大夫，您也来了。”
老人颔首回应，梅双丽眼神往旁边一移，嘴角上扬接着道：“林阿满，一样五块啊。”
“梅老师。”阿满乖乖交出五块钱，等着对方写下名字以作记录。
梅双丽有点诧异，他们倒是和别人不同，小孩儿拿钱，长辈安静地站着，笑着接过钱收好。
“梅老师，高中多久放一次假？”
迟疑的声音响起，梅双丽从本子里抬头看向老人，斟酌着回答：“以前是十天放三天，但今年已经推迟上学了，恐怕时间会更久些。”
面前是皱眉的老人和沉默的小姑娘，梅双丽不解，却也不放方便问询原因。
为了让其他人方便登记，一老一小又去了旁边。
牛车那里热闹，顾有才高兴，“读书是好事，今天给大家赶车，不要钱。”
有个大人很会来事儿，哎呦几声表示惊讶，然后大声嚷嚷道：“难得啊，还不快谢谢你们大爷爷！”Μ.
众人哄闹然后齐笑。
阿满和其他人一样被逗笑，特别是不要钱三个字，说得那个是荡气回肠、婉转悠扬，笑得连想哭的情绪都消散了。
悄悄看向爷爷，发现他也在笑。
阿满觉得她没那么低落了，离家是鸟儿都要学会的事情，她原本就知道的，不是吗？
脑袋被手抚着，慈爱的老人的说：“去吧，爷爷在家等你。”
“嗯嗯”，阿满趁没人注意迅速抱了一下老人，然后小跑着走了。
原本严肃的事情被这么一弄，复杂的心绪变得轻快多了，林向阳失笑，不打算看众人远去的场景，而是转身消失在了村口。
其他大人也要忙着去干活儿，渐渐的，村口清静下来。
面容温婉的女人眼神时刻关注着，期待着又一个孩子出现，只可惜往日熟悉的路口寂静幽长，久久不见人影。
急切之后，梅双丽的内心却异常的安稳下来，意料之中罢了。
其实顾家村那么多孩子能够初中毕业，已经很好了。
竭尽所能但也敌不过现实的残酷，人们的力量总是有限的，虽然有些失望，可看着牛车上乖乖坐着的四个人，她想，今天把人顺利送到学校就好，总有某些事情是不能强求的。
顾有才拉着嗓子问：“梅老师，什么时候走啊？”
梅双丽收敛情绪坐上牛车，“现在吧。”
“行，坐好，走了”，竹鞭一挥，‘踏踏’声随之响起。
今天的一行人都格外年轻，大黄牛好像很高兴性子野了很多，顾有才费力牵住牛绳，它便哞哞两声回应着主人的笑骂。
粮食以及杂物放在中间，干净的被子都被众人放在身前抱着。
这年头的被子很薄，有的用得久了就更薄了，所以尽管阿满个子小，那被子也是抱得稳稳当当的。
被子挡住大半面容，只一双清凌凌的眼睛和细白的额头露在外面。
阿满把目光从前面收回，转而看向牛车上的人。
村里人口多，同龄读书的却少，这次毕业的人在年龄上更是参差不齐。四人里，阿满是最小的。
阿满对面也坐着一个女孩子，周身是掩不住的青春秀丽，她双手上有细小伤疤，可见平时没少干活儿，一双光亮的眼睛显得整个人神采奕奕。
是顾玲玲，她们都是在一个班。
既是同村又是同班，阿满当然认得只是不熟，而另外两人的名字只是隐约有些印象。
顾玲玲旁边的好像叫顾百钱，阿满觉得，真是人如其名啊，他看起来就有股子精明劲儿，很会挣钱的样子。
顾百钱外面坐着梅老师，摇摇晃晃也不影响她在本子上写写停停。
同一侧，叫顾安康？
梅老师的笔记本上，记的是这个名字，应该没错。
悄悄看完几人，阿满努力让自己对他们印象更深刻些。
过了一会儿，有人说：“今天天气真好啊~”
阿满把头从柔软的被子里抬起，正巧看见顾百钱搭话，他笑眯眯的：“最近天气都这样，你是心情好吧。”
顾玲玲冷哼一声，接着伸手掐了顾百钱一把。
顾百钱闪躲不及只能硬生生受着，而顾玲玲得逞大笑后对方也没生气，显然，两人感情很好。
正看得津津有味，却猛然与一双充满笑意的眼睛对视上。
阿满怔愣住。... -->>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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